南佐“古国”:黄土高原上最早的国家******
“宫城”祭祀区出土的带盖塞陶瓶 作者供图
“宫城”区发掘现场 作者供图
“宫城”祭祀区出土的白陶带盖簋 作者供图
“宫城”祭祀区炭化水稻出土区域(局部) 作者供图
【考古中国】
我们常说中华文明五千年。什么是“文明”?现在一般所说的“文明”,多指对“Civilization”等西文词语的意译,可以理解为国家管理下物质、精神和制度创造的总和。“国家是文明社会的概括”,国家固然不等同于“文明”,但要称得上“文明”,则必须进入国家阶段。恩格斯曾提出国家产生的两个标志,一是“按地区来划分它的国民”,二是“公共权力的设立”。按地区划分国民指以地缘关系代替血缘关系,公共权力的集中体现则是“王权”。以此衡量,距今5100年左右的南佐都邑遗址,是黄土高原上最早出现国家社会的标志,为中华文明五千多年增添了又一实证。
甘肃庆阳西峰西郊的南佐遗址,坐落在黄土高原第一大塬——董志塬上,传说中这里是黄帝部族的重要活动地域,也是以农业著称的周人祖先不窋的老家。南佐遗址发现于1958年,1984—1986年和1994—1996年有过两个阶段的发掘,从2021年开始第三阶段的发掘和调查、勘探工作,基本确认这是一处以仰韶文化晚期大型聚落为主体的遗址,遗址面积在600万平方米以上,可能有外环壕。聚落中部是由9座方形夯土台及其环壕围成的面积约30万平方米的核心区,核心区中部偏北是数千平方米的由“护城河”和夯土宫墙围成的“宫城”。“宫城”中心为主殿,“九台”之外还有多处居住区、夯土台、沟渠水利设施等遗存,出土了大量白陶、黑陶等珍贵遗物和大量水稻,从多个方面显现出早期国家和文明社会的气象。
数千人数年建成的“国家级”工程
南佐聚落不仅整体规模巨大,而且宫殿、夯土台、壕沟水利设施等的建筑工程量也很惊人。以聚落中部的“九台”来说,每座夯土台约40米见方,现存还有5~7米高,复原起来就像九座小金字塔。每座台子外周有宽约20米、深约10米的方形内环壕,内环壕的侧壁及底部有2~4米厚的夯土护壁,以防流水对黄土沟壁的侵蚀。我们推测环壕不仅有礼仪象征和防御作用,而且是与其他沟壕池沼连通的、有实际用途的大型水利工程。内环壕外还有一周宽约20米的外环壕,内、外壕总长度估计在5千米以上。“九台”环壕工程总土方量当在75万立方米以上,以当时的条件,大概需要5000人工作1年时间才能完成。如果以壕沟中挖出来的土夯筑“九台”,所费工时应当不比挖筑壕沟少。
再看中央“宫城”区。有夯土围墙的长方形“宫城”东西宽约55米、南北长约67米,面积在3600平方米以上。“宫城”外有宽约15米、深10米多的“护城河”,它的两侧也有夯土护壁。加上“护城河”,整个“宫城”区占地面积就有8000多平方米。“宫城”中部偏北的主殿占地面积700多平方米,两个顶梁柱柱洞直径各约1.5米,中央火坛(火塘)直径3.2米——差不多是两个成年人的身长,规模之大前所未见。“宫城”东西两侧还各有一列侧室(侧殿)。所有这些宫墙、房墙都以版筑方法夯筑得十分坚实精整,窄处宽1~1.5米,最宽处可达5米,现存高度1.5~3.5米,是国内发现年代最早、规模最大、保存最好的夯土建筑遗存。
“宫城”区建筑材料还包括土坯和最早的红砖,各处地面、墙壁都以石灰多层涂抹,甚至宫墙也不例外,这也是国内最早大范围使用白灰面装饰建筑的实例。我们可以想见,五千年前的南佐“宫城”,到处都是那么洁白明亮,和大家熟悉的北京紫禁城的色彩大不相同。我们估计,“宫城”区的建筑工程量应该不会少于“九台”区。
经勘探和试掘,在“九台”外其他区域还发现有多处白灰面窑洞式房屋居住区、夯土台、壕渠水利工程等,加上可能存在的外环壕,整体建设工程量巨大。所有这些工程的主体部分理应是大体同时建造完成的,因此需要数千人劳作数年,这还不包括建筑工程的后勤保障在内。据此推测,南佐都邑人口或许有上万之众。也只有出现了强制性的区域“王权”,集合起国家力量,才有可能完成如此壮举。
南佐所在的董志塬上还有一些面积为数十万平方米的聚落,出土的精美白陶、黑陶说明这些聚落的级别较高,可能是从属于南佐的卫星聚落。陇东甚至整个黄土高原,分布着大量仰韶晚期聚落遗址,但还没有第二处能够和南佐的规模相当。即便是秦安大地湾聚落延续到这个时期,规模也是远次于南佐。南佐聚落如此大的体量,“九台”、壕沟和宫殿建造所需要的强大组织调动能力,当是区域公共权力或者区域王权出现的最有力证明。南佐都邑大概是从周围迁入很多人口,集中规划建设而成,这必然会造成一定程度的血缘社会重组,形成具有地缘关系的早期国家组织。由此推断,当时在黄土高原地区应当已经出现了一个以南佐为核心的“古国”。
中轴对称建筑格局的滥觞
南佐都邑及“宫城”具有清晰的中心对称、中轴对称格局。“九台”及核心区位于聚落中心,“宫城”位于“九台”中心,主殿位于“宫城”中心,大火坛位于主殿中心。主殿坐北朝南,从主殿大堂后部两个顶梁柱中间,向南到主殿中门(共有三门)、“宫城”南门,构成大致南北向的中轴线,东西两侧的侧室(侧殿)和壕沟对称分布。
再放大一些视野,“九台”中的北台就在这条中轴线的北端,东西两侧各有四台互相对称。“宫城”南墙外还有一道与其平行的外墙,类似后世的萧墙或影壁。外墙的门与“宫城”南门错开几米,两道墙之间的空间兼具瓮城功能,增强了“宫城”的封闭性和防御性。如此布局严整的多个圈层结构的南佐聚落,应是阶级秩序的礼制性体现,开后世古典建筑格局中轴对称的先河。
我们推测“九台”和主殿应当主要是祭祀礼仪场所,“宫城”区部分侧室(侧殿)有可能作为首领人物的居所。我们注意到由窑洞式建筑组成的普通居住区基本位于“九台”以外,推测“九台”所围绕的30万平方米的核心区,可能整体都属于与祭祀相关的“圣区”或者贵族居住区。这是一种将神权和区域王权紧密结合在一起的、以王权为核心的建筑格局,凸显了王权至上,与西亚等地神庙和王宫分开且以神庙为核心的情况有显著区别。
礼制出现和阶级分化
南佐“宫城”区出土了白陶、黑陶、绿松石珠等贵重物品,成套的彩陶、朱砂陶、白衣陶、白泥堆纹陶,涂抹朱砂的石镞、骨镞,以及大量炭化水稻遗存,与普通居址区形成鲜明对照,显示当时不但有了较高水平的专业化分工,而且已出现礼制和阶级分化。
白陶、黑陶在黄土高原罕见,但在南佐“宫城”区却发现不少,精致者陶胎最薄处仅有一两毫米,表面光滑细腻,有釉质光泽。如此轻薄精美的陶器,理应用快轮拉坯的方法制作,但我们一直没有在陶器上发现快轮旋转痕迹,制作工艺还是个谜。制作彩陶是黄土高原的传统,南佐有些彩陶表面有釉质光泽,有些彩陶成套出土,具有礼器性质。比如在主殿以东祭祀区就集中出土9件小口平底的彩陶酒瓶,每件高度都在60厘米左右,还都配有特殊的盖塞——可既盖又塞,以防止酒精挥发。南佐的朱砂陶、白衣陶、白泥堆纹陶等也都是具有祭祀礼仪性质的特殊器物。朱砂常涂在一种带有圆饼装饰的鼓类器物上,器表内外涂白衣的做法则见于簋、双腹盆、钵、缸、罐、瓮等很多器物上。白泥堆纹陶罐在其他遗址很罕见,但在南佐仅“宫城”东部祭祀区就出土数百件,大小不一,可能是成套的祭祀礼器。经测定,南佐大部分陶器烧造温度在1000℃以上,最高达1116℃,而一般新石器时代陶器烧造温度在700~1000℃之间。令人惊讶的,还有“宫城”东部祭祀区数以百万粒计的炭化水稻的发现,粟、黍数量极少,反之在“宫城”其他区则绝大多数都是炭化粟、黍。黄土高原农业本来就以粟、黍为主而少见水稻,以珍贵的水稻献祭神祇祖先,也应当是礼制的反映。
南佐“宫城”区出土物还体现出与长江中游、黄河下游等地区的远距离联系。白陶、黑陶都最早出现于六七千年前的长江中游地区,南佐这两类陶器的出现有受到长江中游文化启示的可能性。尤其是南佐不少黑陶属于夹炭陶,这也是长江流域的古老传统。有意思的是,南佐有的黑陶仅覆盖陶器表面很薄一层,已能做到很好地控制渗碳层厚度,工艺技术和良渚文化最为接近,不排除与良渚文化有交流。据科技考古检测,南佐白陶所用原料为高岭土和瓷石,高岭土质量与后世制造白瓷的瓷土质量接近,瓷石原料可能产自南方,有些白陶上面的海洋结晶涂层原料可能来自海岱地区。黄土高原不产绿松石、朱砂,南佐的这两类原料有来自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可能性。大量水稻不排除当地种植的可能性,但也有可能是从长江中游等地远距离贸易获得。可见南佐“古国”应当存在对远距离贸易获取稀缺资源的控制,这也是国家社会的特征之一。
目前,南佐的考古工作才开了个头,很多谜团还有待后续解开。但据现有的发现就已经能够证明,中华文明和苏美尔文明、埃及文明一样,是诞生于五千年前的三大原生文明之一。
(作者:韩建业,系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、博导,南佐遗址考古发掘项目负责人)
幸福滋味,中国军人与您分享******
一锅汤,喝出一家人最期盼的团圆
大年三十,陆军上尉陶建霖踏上了熟悉的返乡路。此时,陶建霖的母亲也在忙碌着。灶膛里,红通通的火苗舔着锅底。灶头上,羊肉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。屋里屋外,香气四溢。
上一次回家过年,还是4年前。那次,陶建霖请假回来探望病重的爷爷。那年除夕夜,一家四代人聚在一起,吃了顿团圆饭。后来,爷爷去世,四世同堂的幸福成为永远的回忆。
高铁自南向北飞驰而去。落日余晖下,黄土高原沉寂又厚重。望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,听着乘客们熟悉的乡音,那些停留在陶建霖味蕾上的记忆,逐渐被唤醒。他开始期待晚上的年夜饭,尤其是妈妈亲手炖的羊肉。
经过几个小时的文火炖煮,羊肉的肌肉纤维软化,饱含水分,不腻不膻,丰盈鲜美。“羊”字是“鲜”字的一半,这体现了中国人对味道至高的评价。
中国大部分地区都有烹饪羊肉的传统,各方水土造就了羊肉风味上的差异。陶建霖的家,位于黄土高原与鄂尔多斯草原的过渡地带。这座位于陕西、甘肃、宁夏、内蒙古四地交界处的小县城,盛产羊肉。融合了多民族的风俗习惯和天南地北风味的独特美食,给这里的人们带来无尽口福。
“母亲炖的羊肉滑嫩多汁。离开家这些年,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炖羊肉。” 陶建霖今年30岁,瘦瘦高高。小时候,他和哥哥随父母住在乡下。只有哥儿俩考了好成绩,家里才会炖羊肉。
“儿子一到家,羊肉就出锅。快打电话问问,他们到哪了?”母亲转头对家人说。羊肉咕嘟嘟地冒着泡,只需等待最后一步:装盘之前,再加点盐提鲜。这是母亲多年炖羊肉的经验。
“爸,我们快到家了!”这次,陶建霖还带着妻子一同回来过年。由于工作特殊,他和妻子两地分居,结婚3年来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。这次一同回家过年,对小两口也有特殊的意义。
对这顿来之不易的团圆年夜饭,老两口倾注了更多感情。儿媳妇是广西人,喜欢甜食,很少吃辣菜。母亲一直担心,她能否吃惯北方的菜。
陶建霖和妻子刚到家门口就闻到了炖羊肉的香气。“快,先尝尝!”母亲赶忙招呼道。
“等所有菜都上桌再一起吃吧!”陶建霖说。
“不打紧,先吃一口。”母亲笑盈盈地回复。
“妈,您炖的肉真好吃!”听见儿媳妇说喜欢吃这道菜,母亲长舒了一口气,眉梢眼角都是爱和笑意。
陶建霖突然想起来,小时候,家里杀一只鸡、吃一顿肉,往往招呼很多亲朋好友过来吃。即使一整只鸡,一大桌子人分到嘴里也没几块。掌勺的母亲通常会悄悄把孩子叫进厨房,在饭菜上桌之前,先吃上一块肉。
“先吃一口,这应该是所有母亲对孩子的偏爱吧。”陶建霖说。
随着一个个热气腾腾的菜上桌,一家人打开了话匣子,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。此刻,羊肉香气四溢,房间里洋溢着温暖。
一家人围坐一起共享美食,就是相聚的味道,也是一家人期盼的幸福。
这份炖羊肉的背后还有多少故事,记者无法尽知。然而,每一名中国军人的年夜饭里,一定都饱含着同样的亲情、思念和感恩。
千里之外。陆军二级上士陈朝智和战友们聚餐时,桌上多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猪肚鸡汤。
广东人常说“宁可食无菜,不可食无汤”。对于煲汤这件事,陈朝智有自己独特的理解。只要他一回家,母亲就会买菜煲汤。
带着精挑细选的新鲜猪肚、土鸡等食材,母亲来到第73集团军某旅装步一连炊事班。陈朝智没想到,这个春节自己竟然会在部队喝上母亲炖的汤。
“阿姨,听朝智说,您炖的猪肚和鸡肉又嫩又滑,有没有什么妙招?”厨房一下子热闹起来,炊事班的战友纷纷想来拜师学艺。
“熬汤用冷水,慢慢地加温,让猪肚和鸡的营养充分溶解到汤里,其他食材也要准备好……”母亲在锅里加入红枣、枸杞、芡实等食材,慢慢炖煮。
“看得我们口水都快流下来了。你们班的人可真有口福。”帮厨的战友们盯着开始冒热气的鸡汤,好生羡慕。
母亲把汤烧开转小火说:“儿子,汤快出锅了,快去招呼一下战友们。”
想到班里的小李最近生病,陈朝智特意将第一碗汤送到他手上。喝下这热气腾腾的汤后,小李一边咂嘴一边问:“陈班长,阿姨往这汤里加了什么魔法?我喝完身子马上暖和起来啦。”
屋外天寒地冻,屋里其乐融融。陈朝智和战友们喝下热汤,暖心暖胃……
一碗面,穿越时空温暖胃和心
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跳出“18:00”时,急促的哨音响起。随着口令下达,官兵依次坐到了聚餐的大圆桌前。
锅包肉、土豆炖牛肉、水煮肉片、小鸡炖蘑菇、蒜蓉西兰花、清蒸鲈鱼……各大菜系的不同美食把转盘桌摆得满满当当。
墙上电视里,循环播放着来自各行各业人们的新春祝福。火红的中国结和气球,把食堂装点得格外喜庆。
此刻,西部战区空军某边防雷达站,迎来了一年里最快乐的时光。过年的热闹,感染了每一名战友。
节日聚餐的主食里,有一盆面条。三级军士长老胡挑了满满一大碗面,端起来大快朵颐。刚来部队时,这个南方小伙子还常常对着面条叹气。没想到,当兵十几年后,自己竟爱上了面食。
南方人喜食米饭。老胡记得,刚下连那会儿,连队每周会吃一次面条。那顿饭,他宁愿饿肚子,也不动筷子。炊事班的战友变着花样做面条,鸡肉蘑菇面、羊肉萝卜面、排骨土豆面……看着北方的战友们大口大口吃得那么香,他就是吃不下去。
一次演习,战斗值班结束时已是凌晨。连队专门安排炊事班做了面条,还特意交代给每个人碗里加两个鸡蛋。
看着面前满满一碗面条,老胡直咽口水——不是想吃,而是想吐。强忍着难受,他从炊事班拿了个馒头就着辣椒酱吃了。后来,战友们调侃说:“上机能值班,下机能训练,就是吃不了一碗面。”
每逢吃面,绕道而行。就这样,老胡和面条“杠”了整整10年。
改变,始于一年冬天。当时,老胡调整岗位,调到某边防雷达站。坐了一天的车,老胡到连队已是傍晚。同年兵康雪胜得知老战友过来,特意做了一碗手工面,搭配了鸡蛋、肉和青菜。
“这是咱们站仅有的一点好东西了。”康雪胜搓搓手,不好意思地笑了。这座雷达站,距离城市很远,冬季物资补给困难。为了做这碗面,康雪胜在炊事班翻箱倒柜地找了个遍。
“再不喜欢吃,我也得咽下去!不能辜负战友的这份心意啊。”也许是心理作用,也许是味觉反应,老胡发现这碗面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吃。
康雪胜盯着老胡吃完后笑了笑说:“其实,我早就听说你不吃面条。这碗面,我是按照你们老家米粉的方式做的。”
听到这句话,老胡眼睛一酸,心里涌起一股暖流:“没想到,这个粗犷豪放的西北汉子心这么细。”
从那以后,不吃面条的老胡慢慢开始吃面条,一碗,两碗,三碗……
后来,康雪胜退伍了,老胡开始自己学做面条。那年休假,他专门为家人做了一回融合南北风味的手工面,全家人对他的手艺竖起大拇指。
如今,每次看到食堂做面条,老胡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,然后挑上一大碗,哧溜哧溜全吃光。
一碗面,凝聚了战友情,见证了军旅时光。此心安处是吾乡。还有很多和老胡一样的军人,已经把驻地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。
对军人来说,军旅时光里总会有一碗面相伴,第81集团军某旅装甲步兵二连排长陈敏杰也不例外。
7年前,陈敏杰从新疆入伍,跨越数千公里来到新训部队。一群热血青年从天南海北汇聚到一起,开始了他们的军旅生涯。
新兵连第一天,高大帅气的班长胡东杰,热情地领着陈敏杰进了班。晚上,陈敏杰不自觉地紧张起来。班长拍拍他的肩膀说:“上车饺子下车面。走,班长带你们吃面去。”
吃惯了家乡香气四溢的拉条子,陈敏杰眼前这碗清淡、糯软的热面条,显得索然无味。不过,这碗面他吃得格外香。在班长和战友的关心鼓励下,他渐渐扫净了心中的疲惫和紧张,军旅之路也从这碗温暖的面开始启程。
在军营这个大家庭里,无论是哪种食物,总是能在某一个时刻,借着那些温暖的味道,给人心灵的慰藉。
今天,空前丰盛的食物不停吸引着我们的味蕾。但军营里的这碗面,仍有不同寻常的滋味,永远温暖着我们的胃和心。
一盘饺子,因为加入爱的佐料而美味更足
饺子,是中国人过年最重要的主食之一。
熟练地调馅,擀皮,包馅……尽管战略支援部队某部少校孙书鹏已经掌握了包饺子的“核心技术”,但越临近年节,他就越思念妈妈亲手做的饺子。得知母亲今年能到部队来一起过年,他高兴极了。
在母亲眼里,孙书鹏和家里聊起部队生活,从来都报喜不报忧——“昨天考核,我考了满分”“前几天比武,我拿了第一”……
夜训结束,精疲力尽的孙书鹏回到宿舍,躺在床上。空荡荡的胃不时提醒他,要是能吃上一碗母亲包的饺子该多香!
盼着盼着,母亲这一次真到部队过年了。除夕那天,营区张灯结彩。洗菜、切菜、揉面、拌馅、准备佐料……炊事班准备年夜饭的身影里,多了一个慈祥的身影。
饺子一个个下锅,又一个个顺着热气浮起来。“饺子熟了,快尝尝。”母亲笑着和大家说。孙书鹏微闭双眼一口咬下去,尝到了久违的熟悉味道。
食堂聚餐现场,通红的光亮映着一片欢腾景象。“妈妈牌饺子”一上桌,战友们就开始了“光盘行动”。啧啧称赞声中,军营的年味又浓烈几分。
吃完年夜饭,孙书鹏禁不住问起母亲包饺子的“秘方”。结果,他几番对照,发现自己的做法与母亲的配方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于是,孙书鹏半开玩笑地追着母亲问:“妈,你是不是藏着什么独门绝技,还没有传给我?”
母亲淡淡一笑,若有所思地说:“家乡的菜、家乡的水,才能做出家乡的味。可能,这次的饺子是我做的,你才会觉得味道特别熟悉。”
那一刻,孙书鹏豁然开朗:家乡的味道藏在一粥一饭中。家常美味,也是幸福滋味。如果说还有什么特殊的佐料,那一定是无可替代的亲情与关爱。
春节期间,海军山东舰组织官兵包饺子。来自天南海北的战友们,包出来的饺子形状颜色各异。
“不同的饺子颜色,代表着不同的甲板识别服。这是我们航母饺子的一大特色。”餐厅里,航空保障部门的女舰员连惠靓,正带着班里战友们忙得不亦乐乎。
教导员骆宝库端着刚出锅的饺子来到机炉舱,递给正在值班的锅炉兵刘海洋:“新春快乐,我们给你送来了第一锅饺子。”
将第一锅饺子送到战位上,是海军山东舰过年的习惯。吃着热腾腾的饺子,刘海洋感觉心里暖暖的。
爱,是最珍贵也最平凡的佐料。新春佳节,同一屋檐下、同一战舰上,亲人和战友们一同下厨做饭,一同享用美味,用食物慰藉彼此,感受着亲情与战友情交融凝聚的力量。
一盘盘热腾腾的饺子,盛满一个个小家的幸福,也装满了祖国这个大家的幸福。
(解放军报 记者 程雪 采访中得到谢安、杨鹏飞、韩一民、谢林吉、谢思、杜黎鑫大力协助,特此致谢)